第二十六章 嘉嘉 （二十）

　　时间的脚步不会停息，时钟的滴答声带走的是过往，迎来的是明天的未知。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甚至让人彻底遗忘，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亦或是悲痛。

　　 但要让嘉嘉忘记李四，或是让李四忘记嘉嘉，似乎很难，很难，至少此生难忘。

　　 李四曾对嘉嘉说过：“要我忘记你，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从这个世界上消亡，另一种是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或是得了失忆症，或是有朝一日成了植物人。”

　　 嘉嘉和李四的故事，并没有因为李四给嘉嘉写了一封信而终结，而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着，这种情况又持续了三个周。

　　 不得已，李四又给嘉嘉写了第二封信。

　　 北京的天依旧晴朗

　　 ——致嘉嘉的离别信

　　 嘉嘉：

　　 当老李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就已下定决心离开你。

　　 嘉嘉，再有一个周，你我相识就有半年了。感谢这半年以来，你一路相陪相伴。纵然你我有百万个不情愿，有万千不舍，但从你做出选择那天开始，就意味着你我只能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你我的故事注定就是一个无声的悲剧，除非这世间还有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

　　 嘉嘉，当你在我和他之间做出最终选择后，我不得不转身。从那时起，我就希望自己能用全新的心态去勇敢地和过去告别，去迎接崭新的未来，去坦然面对你我过去那段刻骨铭心的爱。于是，你我才有了退而求其次的做朋友、做红颜知己一说。当初，我也是想当然地认为你我既然做不了爱人，就做红颜知己，哪怕只做普通朋友也好。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虽然你我没有能继续做命中人，但实际上你我的心里依然把对方深深地埋在心底，依旧把对方当知心爱人一样对待。尽管你我的这份爱如此凄美，如此不堪回首。

　　 嘉嘉，我经过这段时间的感情煎熬，我惊奇地发现，现在你我的心里依然无法放下对方，这就是你我无法把对方当朋友一样看待的根本原因。时至今日，我总算彻底明白，你我都深爱过对方，无论你我承认与否。时至今日，我也才茅塞顿开，你我的心里都还满满地装着对方。因此，你我才没有办法放下对方。

　　 嘉嘉，我不敢去细想，你放不下我的原因究竟是爱，还是源自你内心深处的那份愧疚？又或是其它？但我知道，如果你我都放不下对方，我们就没法正常做朋友，至少就目前的现状而言是这样的。

　　 嘉嘉，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你我之间就连做普通朋友都是一种奢望，因为你我注定无法像普通朋友一样正常交往。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像这样？就在我决定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才想清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你我从陌生人，到相识，到朋友，最后发展为爱人。你我既然已经一起陪伴走过那一百多个难忘的日日夜夜，怎么还可能再回到从前，成为朋友？我们注定是为爱而来，是为做伴侣而在一起。现在，我们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某一天，你我都彻底放下对方时，我们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的朋友。嘉嘉，现在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哪怕就是做普通朋友都不能。因为这样只能让我们伤痕累累，使我们伤得更重，并不停地互相伤害。嘉嘉，请记住，在爱情的道路上永远没有退路，我们只能坚持前行。

　　 嘉嘉，当我想清楚这个简单道理后，我拨云见日，心情豁然开朗。嘉嘉，你我阴差阳错的相爱过，我们要么就义无反顾，大胆地追寻爱的脚步而去，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要么我们选择就此放弃，就此别过，让这份爱铭记于心。因而，嘉嘉，我们要么只能做伴侣，永远相爱。要么我们就双双放手，当我们彻底放下对方后，到那时才有可能重新做回朋友。

　　 嘉嘉，这样对你而言，你就不需要背负过于沉重的思想包袱，你可以全身心的为你的选择而付出。对我而言，我则可以慢慢释怀，不用再继续饱尝这永无休止的身心煎熬，时时刺心的激烈疼痛，我心灵的伤痛无法弥合。如能这样，对我而言，应可以彻底告别过去这段时间“相爱不能，欲罢也不能”的苦楚。

　　 嘉嘉，老李离开你，决不是去另寻新欢。嘉嘉，老李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去静心弥合心灵的伤痛。原来老李心里一直有个遗憾，就是至始至终都没能见上你一面。但现在老李也算想通了，当你没有准备好前，我们还是不见的好，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相见不如不见”，就权当为我们留下些残缺的念想。亦或是留下些遗憾，正应了“世间没有圆满的爱”的说法，缺憾也应该是一种美。老李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嘉嘉你要在脑海中牢牢记住老李的模样，以便今生，或来世，你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老李来！

　　 嘉嘉，无论老李离开你与否，老李的心里依旧有你。还是那句话：无论何时，你都可以来找老李，老李依旧是深爱你的那个人。

　　 嘉嘉，这辈子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娶你。如果这辈子再没有机会了，记得下辈子你一定要等着我来娶你。

　　 爱你的老李

　　 2014年6月19日

　　 和这封信一起发给嘉嘉的，还有李四整理好的照片和视频。这封信及照片和视频，又让嘉嘉泪流满面，心痛不已。

　　 5月30日夜，当嘉嘉泣不成声地看完李四的离别信后，她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她一时无法接受李四即将离去的现实，这离别来得也太突然，没有一点点征兆。嘉嘉想是不是该给李四也回一封信？但这封信该怎么写？为了回这封信，嘉嘉又连看了好几遍李四写给她的信。每看一遍，她都心如刀割，又会伤心地哭上一回。直到过了凌晨四点，她哭累了，心也痛够了，这才倒在床上晕晕沉沉地睡着了。她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才醒来，她感觉很乏很累，头痛欲裂。她刚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忽感头昏目眩，一下又像堆烂泥一样瘫软在床上，不一会又昏头昏脑地睡着了。过了正午，才又再次醒来。这时，她才感觉稍微好些，虽然头晕好了许多，但四肢依旧乏力。嘉嘉起床吃了点东西，这才有了点力气，有了些精神。随后，嘉嘉去泡了个热水澡，想让自己疲惫的身心能舒缓一点。

　　 嘉嘉躺在洁白的陶瓷浴缸中，脑海中又想起了李四，想起了黄中盛。小周，偶尔的也会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嘉嘉无法忘记李四，也离不开他，至少现在及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会是这样的。嘉嘉现在不能和黄中盛离婚，为了小宝，为了她自己。她想给小宝一个温暖的家，一个能让她健康成长的家。她知道现在离婚，对她和小宝都意味着什么。小宝将会失去妈妈或是爸爸的陪伴，这对她的身心健康成长将非常不利。嘉嘉将会失去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她不得不面对人生诸多的不确定性和未知，还有她可能会失去很多财产，这些让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虽然她现在决定再原谅黄中盛一次，可黄中盛就一定能改吗？即使他现在能改，谁又能确保他一辈子不再犯同样的错？不再出轨？如果真像李四说的“吃屎的狗改不了吃屎的性”，那她和黄中盛的婚姻又还能维持多久？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真的和黄中盛离婚了，那李四就是她最中意的人生伴侣。而现在李四却要离开她了，她该怎么办？她知道，从她选择再次原谅黄中盛的那一刻起，她就伤透了李四的心，伤到了李四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尊严是老李不可挑战的底线，这是嘉嘉对李四性格最为熟知的一部分。

　　 嘉嘉想和李四继续保持这种关系，两人一仍旧贯的每天嘘寒问暖，彼此时刻关心着对方。她希望，他们还像之前一样正常联系，聊天、发私照、发小视频，说着甜蜜的情话……

　　 嘉嘉思来想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李四回信。有好几次，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word文档，给李四写信。可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没能写得一页半纸。

　　 嘉嘉搔头抓耳干着急。

　　 “既然不知道怎么写，那就不如直接与他讲，”嘉嘉想，“这不是也挺好吗？何必非要给他回信？”

　　 这天晚上，嘉嘉发信息给李四，和他聊了很长时间。其间，她像放鞭炮似的追问李四说：“我们即使不能再做恋人，做不了夫妻，那是不是可以做红颜知己？是不是还可以像知心朋友一样继续联系？即使我们今生今世不能在一起，那来世呢？难说来世我们就在一起了，永不相离！”

　　 嘉嘉的这一问，问得李四顿时哑口无言。再说，李四哪能一时就割舍得下嘉嘉？如果他真能这么轻易放下她、离开她，那他或许就不是李四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联系依旧如初，甚至还更为频繁和紧密了。他们依然亲切地称呼对方为“亲爱的”，依然毫无顾忌地说着肉麻的情话，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