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认罪

　　有虞定和谢隋珠派人盯着，杭州刺史府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秘密。

　　 在谢庾令护院仆从做好前往京兆准备的半个时辰内，消息就已呈到太通书院了。

　　 “好。江南道观察使府那里，尽量帮其遮掩，让其尽快启程，看他与何人接触。”虞定这样吩咐道。

　　 他之所以没有阻拦京兆来的消息，就是为了促使谢庾尽快前去京兆。

　　 为此，他愿意出手替谢庾在江南道观察使府周旋。

　　 他相信，谢家遭此巨变，谢庾为了挽救家族于危难，必定会第一时间赶去京兆。

　　 谢庾为官那么多年，必也知道了如今的局势，早已非谢家所能自救了。

　　 所以他一定会向旁人求助，然而谢家被卷入大樟树村中，以世人趋吉避凶的本性来看，绝大多数朝官都会躲得远远的。

　　 更何况，这样的大事，有本事帮得了谢家的有几人？

　　 所以，谢庾所求助的那个人，必须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必须有足够的本事——除了站在谢家背后的人，不可能有谁了。

　　 只要谢庾去了京兆求助，迷雾就能拨开了，真相就能大白了。

　　 接下来，只需要盯着谢庾与何人接触就可以了。这一点对虞家无竟司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然而，就在谢庾准备起行的时候，京兆情况却出现了新的变化，彻底打乱了虞定和谢隋珠的安排。

　　 谢慎，谢家的族长谢慎，朝中三品工部尚书谢慎，竟然认罪了！

　　 “什么？谢慎认罪了？”纵然是虞定这样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他某局之前，想过许多可能，谢慎和谢庾的应对、皇上的处置、朝中的局势，乃至谢家背后的人会做什么，他都尽可能考虑到了。

　　 他利用登闻鼓吸引朝臣的目光，迫使谢慎不得不站出来，随后借由皇上的处置将谢慎入狱，会将谢家的伪装一层层揭开。

　　 自然，对谢家背后的人也就步步紧迫，令其不得不现身。

　　 在他的计划中，谢慎这会儿刚被下狱不久，为了保存谢家，谢慎肯定会对一切矢口否认的。

　　 谢慎怎么会认罪了呢？这太出乎虞定预料了。

　　 京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此事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回主公，事情的确如此。赵恕急禀，无竟司一直盯着刑部大牢，没有任何人探访过谢慎，谢慎突然就认罪了。”

　　 顾不崩禀告的时候，内心都觉得难以置信。

　　 无竟司在刑部大牢当然有钉子的，在暗处监视着谢慎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一丝轻忽。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中，在刑部大牢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下，谢慎突然就认罪了。

　　 在谢慎招供的时候，无竟司隐藏在刑部大牢的钉子就知道事情坏了，第一时间将消息送了出来。

　　 不管是赵恕还是顾不崩，都很清楚谢慎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突然认罪，必定是他们的监视有了漏洞，在他们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外面就有人与谢慎互通消息了。

　　 这一点，虞定当然也清楚。

　　 不过，现在却不是追责的时候，而是弄清楚谢慎为何会认罪。

　　 谢慎认罪，那么谢庾赶去京兆已经没用了，这意味着谢慎自取灭亡，意味着谢家已经完了。

　　 这个结果，并不在虞定所推测的范围之内。

　　 当他将这个情况告诉谢隋珠的时候，她也愣住了，久久不能成言。

　　 她喃喃道：“祖父认罪了？承认了钱虔的指控？”

　　 在前一世，她的祖父一直仕途畅顺，后来还入主中枢三省，官拜中书令，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连带地，整个谢家都显赫至极，到了那时候，朝官人人都弯腰敬称“谢大人”的。

　　 然而，这一世祖父却认罪了，入主中枢肯定不可能了，位极人臣也绝不可能了。

　　 同样地，谢家全族都会遭受重创，前世的荣耀显赫都不会有了。

　　 祖父是谢家的族长，有责任带领谢家繁衍兴盛，但如今这个举动，却是自毁根基，完全违背了一个族长应有的指责。

　　 这绝对不是一个族长的正常做法！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虞公的判断，谢家绝对没有能力做下大樟树村那样的事情。

　　 因此，她的祖父谢慎所谓的认罪，必定是在说谎，必定是在替人遮掩！

　　 “谢慎这么做，必定是为了掩护谢家背后的人，所以不得不牺牲整个谢家。至于原因，目前还不得而知。”虞定这样道。

　　 为了掩饰背后的人，谢慎竟然不惜牺牲整个谢家，当中原因，他实在想不明白。

　　 看来，只得等待京兆进一步消息送来，才能做出分析判断了。

　　 远在千里的京兆，延和帝及一众大臣的反应，和虞定谢隋珠的反应大差不离。

　　 就是意外，太意外了！

　　 因此时牵涉到皇族中人，宋归鹤和杨士亭觉得头都大，正苦恼着该如何处理后续的。

　　 没想到，谢慎竟然认罪了！

　　 据谢慎自己招认，他在接走钱虔之后，就一直觉得晋州钱家嫡枝子弟成长于一个僻远的山村，这是一个污点。

　　 他很想抹去这个污点，不想让旁人知道钱虔的出身来历。

　　 然而，大樟树村那么多人，他想来想去都没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堵住悠悠众口的办法。

　　 不知怎么的，突然心生歹念，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他先是指使了一批闲汉在各处贼匪出没的地方散发假消息，道当初晋州钱家的钱财都藏在大樟树村中。

　　 钱财动人心，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这些贼匪去谋财害命。

　　 同时，他还收买了西峻山的一批亡命之徒，也让这批人去了大樟树村，目的就是趁着另外的贼匪谋财的时候，将大樟树村的村民屠尽。

　　 这些，便是谢慎认罪招供的内容。

　　 “荒谬！这样的供词，如何能呈至御前？”宋归鹤皱眉看着这供词，忍不住大声斥责。

　　 他想查出的是真相，而不是为了结案而罔顾实情。

　　 谢慎的招供，有太多不合常理之处，很明显，是为了遮掩真相。

　　 也就是，钱虔所说的那个皇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