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荒唐的调令

　　天津锦衣新军并没有一味急进，而是保持着一个相对恒定的速度，但无论如何，照这个速度，他们可以保证能在十九日到二十日抵达京师，而那个时候，建奴绝对没有时间攻下城池，也没有时间外出劫掠。

　　十七日，他们到达武清，当晚的军营到了一位使者。

　　使者一边把一份指令交给叶楚，一边飞快地说道：“下官程直本，这是蓟辽督师的手令，要殷太保立刻率军赶往大兴。”

　　叶楚一言不发，根本就没有接手令的动作。使者脸上不禁露出愠怒的神色，正要说话，一旁的沈炼突然伸手接过手令，仔细的检查一遍，回头对叶楚说道：“回禀殷太保，确认这是蓟辽督师的手令。”

　　叶楚淡淡的说道：“区区蓟辽督师，也敢命令我？他袁崇焕的脑袋，是被狗咬了吗？”

　　程直本微微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勤王军敢对他家都督袁崇焕这般无礼，不由得怒上心头，脸上冷冷的说道：“殷太保，蓟辽督师本来就能管辖到天津，而且圣上已经下旨，勤王军一律归蓟辽督师节制，你可知晓？”

　　他话音刚落，整个军帐之中，空气顿时安静下来，接近二十多位领兵将军，瞬间把眼光射向程直本，每个人都是一言不发，但是眼中的神色，却是极为淡然。

　　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程直本也非傻瓜，立刻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背上立刻起了一层薄汗。

　　但他也是机变之人，当机立断，马上一个半跪，拱手施礼道：“下官鲁莽，说话冲撞了殷太保，还请恕罪，实在是军情紧急，下官不敢稍有懈怠，还请殷太保为了大局着想，尽快赶往大兴。”

　　“为了大局，呵呵。”

　　叶楚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帅位上，口中说话的语气十分淡然：“建奴在京师东方和北方，大兴在京师西南，袁崇焕把我的军队支开，看来是想借助贼寇，实现他做董卓曹操的美梦，可惜，我不是丁原。”

　　听着叶楚平淡的话语，程直本听了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浑身猛然一颤，一脸惶恐之色，口中急忙叫道：“殷太保，切勿相信谣言，袁督师对大明一片忠心啊，天津新军赶往大兴，就是担心建奴来一个声东击西啊，袁督师对大明，对皇上一片忠心，天日可表，殷太保，不要小看了建奴的机动能力啊！”

　　对于一个使者，叶楚自然不放在眼里，本来无意与他为难，但是听了这个程直本说的这番话，不由得摇了摇头。

　　“当初孙仲寿已经够无耻，没想到你这个程直本也如同现在这样擅长口舌，对了，我听说你有一个弟弟，叫做程青竹？”

　　“啊！”程直本没有想到，面前的殷太保忽然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他的家属情况，不由得回答道：“回禀殷太保，下官有一个弟弟，唤做程青竹。不过他是布衣，尚在乡间厮混。”

　　“很好，你一个汉奸，没想到连你弟弟都不敢提携，怕是他和你一样做了汉奸，蒙羞祖宗吧！”

　　他也不等程直本再说话，一挥手，下令道：“将他拖下去，鞭挞五十，然后关到囚车里，待京城之围解了之后，就让他和袁崇焕一起去诏狱里见面吧！”

　　程直本顿时大骇，眼神一厉，突然间一跃而起，不进反退，如一头猎豹一般，猛然冲向叶楚。

　　叶楚却是面色淡然，动也不动。

　　程直本这一下兔起狐落，极是矫捷，这一下变起仓促，身后的武士竟然没来得及反应。他与叶楚之间隔着一只主案，眼见他跃上几案，就要扑到叶楚身上，靳一川却是反应神速，猛然从叶楚身后越出，后发先至，闪电一般一脚踢中程直本的小腹，顿时将他踹了回去，重重的摔倒在地，饶是程直本也算在辽东摸爬滚打过，他只觉浑身力气尽失，竟然无法爬了起来。

　　新军武士立刻上前，将他捆绑了一个结实。

　　“不过是求死而已，我的军令岂能轻易更改！”

　　叶楚淡淡的说道，随即挥了挥手，武士立刻将程直本拉了下去，按照原先的军令执行。

　　“左都督，这个袁崇焕调开勤王军，开关纵敌，任建奴肆虐京畿，这对他一个蓟辽督师，有什么好处？”

　　裴纶一脸的不理解，终于忍不住问道。

　　“呵呵，眼瞅着建奴越来越强，而他的关宁军却无法再进一步，干脆纵敌入京，让这厮学一下董卓，来一个清君侧，废立皇帝，那他就是最大的权臣了，便是张居正也比不过的擎天大臣啊！”

　　叶楚玩味的说道。

　　“那他怎么逼退建奴？”裴纶不由得追问道。

　　“这有何难？无非是清府库，献仕女，和建奴议和呗。反正他是文官，到时候文过饰非一番，把黑锅扣在皇帝身上，扣在魏忠贤身上，以及孙承宗身上，他袁崇焕了不起就是力挽狂澜的大功臣，大英雄，不但可以青史留名，更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大权臣，这个买卖值得做。”

　　众人一阵惊讶，一脸无语，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袁崇焕，竟然已经胆子大到这个地步了。

　　若在往常，众人说什么也不相信，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幕，袁崇焕不可理喻的军事调令，让天津新军的领军将军们彻底明白了袁崇焕的真面目。

　　他们的顶头上司殷澄殷太保，虽然跋扈，可是对朝廷，对皇帝，都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对手下兄弟们既严格又宽容，恩威皆施，乃是堂堂正正的明朝好上官。

　　想到这里，众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对叶楚拱手施礼：“我等愿意追随太保左都督，全力勤王，拯救大明！”

　　“众将请起！”

　　叶楚虚扶了一把，待众人直起腰来，便道：“我们是严格按照《纪效新书》的内容编练的新军，各项物质全都齐备，区区建奴不在话下，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段子，不过是喝兵血的贪官污吏胡说八道罢了！”

　　“大家尽早休息，我们要在二十日抵达京城，一战灭建奴！彻底打碎他们的胆气！”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