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县志上的记载

　　眼前小家伙体形狭长，浑身长满坚硬的鳞片，鳞片之间还夹杂着稀疏的皮毛。此刻面对外地威胁，这家伙曲卷成一个球状，模样看上去很怪异。

　　 有那么一瞬间，徐磊萌生将穿山甲放入空间里边保护起来的想法。空间得天独厚，应该可以给穿山甲创造很好的生存环境。

　　 随即打消念头：仅养一只穿山甲，只能孤独终老，还不如让它继续在野外生存呢。

　　 如果这玩意儿真是野生的，或许洞里边还有另外一只。

　　 心中想着，徐磊放出神识，细细感应。

　　 随着自然之力蔓延，他心头升起玄妙的感觉。

　　 洞内情景，一点点在“眼前”浮现。

　　 里边一片漆黑，环境比较复杂，隧道弯弯曲曲朝着更深处蔓延，好像葫芦形状。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道用土堆做成的土墙。

　　 咦……这是啥情况？徐磊陡然睁眼眼睛，扭头看向四五米外。

　　 刚刚感应中，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小东西。

　　 带着好奇，徐磊快速走到一处草丛，才发现地上倒着一株枯树，下方很多白蚁来来回回爬动着。

　　 原来是白蚁窝……徐磊总算明白，自己刚才在穿山甲洞穴中感应到是什么东西。

　　 说起白蚁，在徐家沟附近也并不少见。山上腐朽的树木、竹根和杂草丛经常孳生这玩意儿。

　　 单单如此倒也罢了，关键白蚁又被人们称为无牙老虎。它们分泌出的蚁酸带有很强腐蚀性，连钢筋混凝土都能腐蚀掉。

　　 而且这玩意儿喜欢靠近水源打洞，所以经常会在水库堤坝附近看到。白蚁洞洞口看上去很小，如果对这玩意儿不了解，会想当然以为里边构造也不大。

　　 但是等你真正挖开，就会发现白蚁洞内别有洞天，空间非常大。

　　 一个成年白蚁巢穴，能在堤坝内挖空土方数立方米。很多地方河堤出问题，相当一部分都是白蚁导致的。

　　 看到眼前的白蚁窝，徐磊才想起，貌似穿山甲以白蚁为食物。

　　 这家伙也是厉害了，竟然把巢穴做在白蚁窝附近。

　　 探明真相后，徐磊继续用自然之力感应。令他没有想到，穿山甲挖出的藏身地远比想象要深，足有七八米。

　　 而且尽头非常宽敞，直径差不多有两米。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算是穿山甲的卧室，里边还有一个生命气息。

　　 这说明，刚才那只穿山甲并不是孤立存在，大山深处很可能隐藏着一处穿山甲群体。

　　 这玩意儿属于土生土长的，一直在山中繁衍生息。

　　 不过徐磊感到有点奇怪，为什么以前没听大爷爷提起，村里其他人好像也没有讲过。

　　 在青山镇人口口相传中，以前这片大山里边生存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比如老猴精、白毛鹿、鸡冠蛇、驴头狼等等。

　　 尤其驴头狼，更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

　　 这种神秘生物又名山混子，据说它的模样非常怪异，说驴不是驴，说狼不是狼，是一种长着驴头狼身的怪物。

　　 它们体型和一般毛驴相仿，却长有像狼一样尖锐的四肢利爪，而且属于食肉动物。

　　 在大爷爷讲的赶山故事里，也有很多关于驴头狼的传说。

　　 当然，他老人家并没有亲眼见过。

　　 但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传说里，都没有提到穿山甲。

　　 自己不会是第一个发现者……这应该算颠覆生物学认知吧？

　　 拍了一段视频后，徐磊喊住大毛。一人一犬朝后退去，离开穿山甲领地。

　　 当然，这个位置徐磊已经记下，打算过段时间再来探查。

　　 进山时因为要寻找各种藤蔓植物，再加上绕道，所以徐磊的速度很慢。出山则不同，他带着大毛一路不停，不断抄近路、

　　 仅仅两个小时，就走到大山外围。

　　 手机有了信号，短信提示声不停。有几个未接电话，是姐姐打来的，估计担心他在山中的安慰。

　　 徐磊急忙回拨过去，告诉姐姐自己马上出山，让她别担心。

　　 还有一条是张菲菲发来的，问他在干什么。

　　 徐磊回复：闲着没事，进山逛了一圈。

　　 “你要记得每天准时给安安，还有糖果、闹闹它们喂食。别让饿到……”很快，张菲菲又发过来信息。

　　 徐磊看过后很无语，这人啥意思，发信息不是问候自己，而是关心几只猫。

　　 “已经喂过了”他心虚的回复。

　　 上午走的匆忙，徐磊根本没想起喂猫。如果不是张菲菲提，他现在还没想起来呢。

　　 不过几个家伙饿半天应该没问题吧……心里想着，徐磊禁不住加快速度。

　　 出了大山，他马不停蹄赶到村里。

　　 接着徐磊从家里拿了两个馒头弄碎，倒上开水，再放入秘制蚯蚓段，提到前院喂食。

　　 安顿好大黄和四只猫咪后，徐磊又琢磨起深山那两只穿山甲。

　　 如果不把这事儿弄明白，自己估计今晚都睡不着觉。

　　 要说徐家沟什么人对山里野生动物比较了解，徐磊第一个想到大爷爷。他当年是村里的头铳，对大山不能说了如指掌，却也能够讲个七七八八。

　　 可惜老人家已经去世很多年，自然没办法询问。

　　 至于第二个人，则是徐家沟现任的家长徐家德。

　　 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虽然没有参与过狩猎，但是他曾经主持编纂《唐桐县志》，熟知风土人情、民间传说，对这方面应该有所了解。

　　 看现在距离天黑还早，徐磊立刻迈步朝老爷子家走去。

　　 说了几句闲话，他表明来意，想借阅《唐桐县志》，查些资料。

　　 徐家德老爷子没有推辞，直接回屋拿出一个红布包，上边还用红丝带紧紧缠绕。

　　 显然，老爷子对这本县志非常珍惜。

　　 他小心翼翼将红布包放在桌子上，解开上边的丝带，一册棕色硬皮书显露出来。封面几个厚重的大字——《唐桐县志》，也是徐家德老爷子的手迹。

　　 徐磊接过后打开，按照目录检索。

　　 目录很详细，分为畜属、兽属、禽属、鱼属等等。

　　 徐磊查找相应页码，翻到兽属那一页。虎、豹、豺、狼、鹿、獭、兔、刺猬……里边除了记载名字外，还有简单的文字描述。

　　 他甚至从其中找到关于华南虎的介绍。

　　 虎，民间多称“干草黄”，头圆，耳短，四肢粗大有力，尾较长，胸腹部杂有较多的乳白色，全身橙黄色并布满黑色横纹。

　　 解放前，唐桐县山区常有老虎伤害人畜事件发生。

　　 1952年，山下镇一山民出外赶集归家，发现屋内有虎觅食，急于屋外将大门反锁，困虎于屋内。

　　 而后此人召集村内猎手数名，持土枪从窗户朝内射击，将老虎射杀，重160余公斤。

　　 1955年……

　　 从县志中记载看，大山中以前华南虎挺多的。可惜由于种种原因，现在早不复存在了。

　　 除了华南虎，还有金钱豹、猴、猿、狐、大灵猫，小灵猫。

　　 看到后面三种，徐磊满脸疑惑问：“老爷子，它们真在唐桐县山里存在？”

　　 在徐磊认知里，像大灵猫、小灵猫这些生物，应该和穿山甲一样，都生活在南方才对，怎么可能存在温带山区。

　　 至少他进山那么多次，从未见过。

　　 “这些动物以前应该都有的，大灵猫又叫麝香猫，我还见猎人捉到过。它头上和尾巴有黑白相间的条纹。可惜那个时代没有动物保护，人们大量捕杀，有几十年我都没听说谁再捉到过了……”老爷子叹息道。

　　 听对方说出大灵猫的体貌特征，徐磊有点相信，也许这些动物真的深山中存在过。

　　 不过将兽属翻阅完毕，徐磊并没有找到关于穿山甲的描述。

　　 他有些不甘心，出声问道：“老爷子，咱们县志中记载有穿山甲吗？”

　　 “有，在药属里边，第一个就是。”徐家德很肯定的回答。

　　 闻言，徐磊再次翻找目录。

　　 还真有“药属：川（穿）山甲，其物全身有鳞甲，四肢粗短，尾扁平而长，背面略隆起……。”

　　 看完后，徐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情。

　　 《唐桐县志》里边明确记载，以前山中的确有穿山甲出没。

　　 “老爷，你亲眼见过吗？”徐磊再次问。

　　 “没有”徐家德摇摇头，“当时编纂县志时，我们参考了光绪年的老县志，里边就有穿山甲的记载。当时我也困惑，特意找了很多老猎人求证。其中一个人说自己抓到过，还拿了几块甲片给我看。”

　　 对于自己亲手编撰的县志，老爷子非常熟悉，很多条目至今记忆犹新。

　　 说完，他好奇的询问：“怎么，磊子你在山中见到穿山甲了？”

　　 “嗯”徐磊点点头。

　　 面对徐家德老爷子，他没打算撒谎。

　　 徐磊心里明白，自己提那么多问题，目的表现得很明确了。

　　 即使不说，老爷子也能猜到。

　　 当然，这件事情给老爷子说了也无妨。

　　 接着，徐磊把拍摄视频打开，让对方观看。

　　 “还真有，看来当年记载没有错误。”徐家德感慨一句，神情又变得凝重：“磊子，我从电视上看过，穿山甲在野外已经不多了。尤其咱们唐桐县内，估计更加珍稀，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没人见到。这事儿你别告诉别人……万一传开，肯定会被惦记上。”

　　 “放心吧，老爷子，我也这么想的。”徐磊忙点头。

　　 他本来打算叮嘱对方几句，没曾想老爷子觉悟比自己高多了。

　　 聊几句闲话，看时间不早，徐磊起身告辞。

　　 刚出门走出不到二十米，正好碰到老牛头赶着两头黄牛回村。

　　 对方高兴的打招呼：“磊子，我还准备这两天抽空去找你呢”

　　 “牛头爷，有啥事儿？”徐磊反问。

　　 老牛头本名叫徐善国，和徐磊爷爷一辈的。

　　 这人和牛打了一辈子交道，年轻时帮着大集体生产队放牛，后来又当上牛经济，现在六七十岁，还一直养牛。

　　 “这不是放假吗，昨天有游客到咱们村游玩，看上我家那几个竹筐，想掏钱买走。一个给五百块钱，我心里有点发毛，就想找你问问。”

　　 听对方一说，徐磊才想起这老爷子除了和牛打一辈子交道，还有编织竹器的绝活儿。

　　 徐磊以前听爷爷讲过，早年老牛头手艺在十里八村很有名。

　　 经他手编织的竹器不但结实耐用，而且样式独特，非常漂亮。

　　 比如农村常见的竹筐，老牛头也能做出新意。他单纯用青竹篾在筐身上编出“福”、“吉祥”、“双喜”等各种文字，不用任何颜料涂抹。甚至还可以编出鱼、鸟类等各种图案。

　　 每到逢集，老牛头只要把编织的竹器拉到街上，立刻就引来人们争抢购买。

　　 往往半个小时，售卖一空。

　　 老牛头每次和人说起这段经历，脸上也是满满的自豪。他们家现在住的三间大瓦房，大部分钱是老牛头当年搞竹编挣来的。

　　 说起来，青山镇以前很多村子有大片竹林的，不少人祖祖辈辈是竹匠。

　　 当年唐桐河能够行船，青山镇的竹篮、筛子、簸箕、箩筐等竹制品曾经顺着唐桐河卖遍豫楚两省，相当红火。

　　 另外青山镇还有油坊，芝麻香油远近闻名。

　　 可惜后来随着唐桐河水运没落，很多行当彻底没落，竹器也算其中之一。

　　 如果按照现在的非遗划分，老牛头应该算青山镇竹编传承人。

　　 只是生不逢时，如今人们生活条件好了，种庄稼逐渐实现机械化。各种农具、竹器都没了市场，老牛头也逐渐变得沉寂，开始以养牛为生。

　　 不过他们家里遗留下的几个竹筐，还能见证老牛头往日的辉煌。

　　 农村人结婚前，男方需要送四色礼向女方家提亲。

　　 四色礼一般用竹筐来装……村里人办喜事儿，大多都会去老牛头家借用。

　　 原因简单，老爷子编织的竹筐带着吉祥图案，看着漂亮、喜庆，已经能够称得上工艺品了。

　　 如今被游客看上，也纯属正常。

　　 五百一只竹筐的价格，徐磊倒觉得不算贵。

　　 据他所知，现在很多竹制工艺品一件能够卖几千元。

　　 “磊子，这是真的？用竹子编的东西，真那么贵？”听徐磊说完，老牛头简直不敢相信。以他的老观念，怎么也想不通竹编器具能卖这么高价格。

　　 为了让对方接受这个事实，徐磊耐心讲解到：“咱们就拿你之前在镇上卖竹筐举例子，别人一个竹筐卖三十，你为啥卖五十？”

　　 “哪能一样吗，其他人编的竹筐毛毛草草，竹篾都没拾掇干净，用起来扎手。我这竹筐编的细密结实，用两三年都不会坏，在咱们青山镇是独一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