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月下的优雅

　　    看着这只修长、纤细、白皙、精致、手指与手掌比例接近完美的白骨之手，爱丽丝大惊失色，她战战栗栗地指着高铎斯，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是…”

　　高铎斯看着爱丽丝，淡淡说道：“是的，我是一个亡灵法师。”

　　虽然亡灵法师在艾卡西亚大陆依然合法，但因为山德鲁的关系，亡灵序列的法师群体已经在人民心中形成了邪恶的固有印象。在爱丽丝的心里，亡灵法师都是邪恶、残暴、恐怖的的化身。她想逃跑，但想到一个问题后，她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亡灵法师既然是邪恶的，那么高铎斯为什么要救我？

　　“亡灵法师…都是坏人吗？”爱丽丝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铎斯摇了摇头，道：“不，不全是。至少…我不是坏人。”

　　爱丽丝不再害怕了，高铎斯虽然是亡灵法师，但他救了我，不是吗？

　　高铎斯，是好人。

　　那只几近完美的白骨之手刨开坟冢，之后是颅骨、脖颈、肩膀、胸腔…一个并不高大，甚至称得上矮小的骷髅骨架，挣脱了坟冢黄土的束缚，她沐浴在洁白的月光下，站在了高铎斯的面前。

　　圣女贞德，她重新来到了这个世上…以亡灵的形态。

　　爱丽丝看着贞德，产生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她竟然觉得，这个骷髅…很漂亮。

　　是的，就连高铎斯也觉得，贞德很美。她腿骨修长，骨架笔直而挺拔，每一根骨头的长短粗细都无比协调，而搭配在一起，则充满了雕像般艺术的美感。

　　贞德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爱丽丝这样想着。

　　韩觉得庆幸。

　　其实以他区区lv1的【灵魂】、【亡灵】和【支配】能力，是很难唤醒像贞德这样传奇的女剑士的。灵魂能力的等级决定了被唤醒灵魂的强大和完整程度，亡灵能力的等级决定了被召唤亡灵的实力强弱，支配能力的等级则决定了可同时存在的召唤物的数量和质量。

　　正常情况下，以高铎斯【灵魂】、【亡灵】和【支配】各1级的水平，最多只能召唤3个支配骷髅，并维持他们同时存在。而这一次能唤醒伟大的英雄圣女贞德，真的可以说是奇迹中的奇迹。

　　贞德用空洞的眼眶盯视着高铎斯，高铎斯也同样看着她，就在此时，贞德的双眼突然窜出两朵雪白的灵魂之火，熊熊燃起，璀璨如星辰。

　　高铎斯发现贞德的灵魂已经不再完整，甚至已经散去了大半。毕竟时光荏苒，再坚固的灵魂，失去了活着的身体，也会在岁月的侵蚀下，被一点一点磨蚀成为虚无。但直到今天，贞德残缺的灵魂仍能被唤醒，甚至还能保持正常的魂体形态，这已经证明了她灵魂的坚韧强大。

　　高铎斯尝试和贞德进行灵魂层次的沟通，果然得到了回应，他告诉贞德事情的经过，并希望得到她的帮助。

　　而另一边，听完高铎斯的讲述后，贞德眼中的灵魂之火跳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跟我来。”

　　高铎斯带着贞德和爱丽丝回到了最初山匪追杀少女的那条小路，他蹲下身体观察路面，暗红色的血迹和山匪的脚印依然隐约可见，而且…这脚步的方向只有前进，没有返回。

　　这证明，那4个追杀爱丽丝的山匪还没有回来。

　　虽然成功唤醒了贞德，但高铎斯肯定，亡灵形态的贞德，她的实力可能还不到活着时候的1%，甚至更低。所以若仅凭她一个骷髅，想要干掉十三四个悍匪，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高铎斯决定在这里设伏，先干掉那4个山匪。

　　……

　　“没想到那矮脚马的耐力这么强，中了一箭，居然还能跑这么远。”

　　“那一箭不是射进去的，而是人为插进去的。”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灰发小子骗了我们！”

　　“没错…别让我碰到，否则我一定宰了他！”

　　半小时后，正如高铎斯所预料得那样，那4个山匪在追杀无果后，沿着原路去而复返。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毫无防备。

　　他们结伴而行，在经过一棵高杉树时，潜伏已久的贞德从树枝上落下，重重砸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那倒霉鬼是4个山匪中唯一的弓箭手，他体格相对瘦弱，武器更是只有一张猎弓和一袋白桦箭，看来他已经习惯被山匪们保护，甚至都没有携带一把肉搏用的短剑。

　　贞德展现出和骷髅外表绝不相称的敏捷，她从5米高的树枝落下，坚硬的膝盖骨精准地撞在那弓箭手的后颈上。重击之下，那人瞬间便晕了过去，而利用对方倒地的缓冲，贞德稳住了身体。随后她从弓箭手腰间箭袋中抽出一根白桦箭来，对准他的眼睛，便狠狠插了进去！

　　噗！

　　迸溅的血浆！

　　啊！！！

　　凄厉的长号！

　　在剧痛的折磨下，弓箭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到的，却是一团浓郁得近乎化不开的鲜血。黯红的血液还是渐渐弥漫开来，眼前的一切都已变得模糊，唯一还算清楚的，就是那根笔直矗立的白桦箭，仍握在某只看不清的枯手中，在他的眼眶中旋转、回拧、搅动。

　　“救…救…我！”

　　贞德又伸出一根优雅修长宛若兰花般美丽的食指指骨，伸向了弓箭手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眸。纤细美丽的指尖在他的眼角轻轻摩挲，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替他擦拭掉那些血液，使得对方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

　　正如贞德所希望的那样，血被拨开了一些，弓箭手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一个狰狞而又“美丽”的骷髅头。

　　我…要死了吗？

　　“放…放…过…我…”

　　贞德点了点头。

　　然而在下一秒钟，她指骨直戳，前挑，然后深深插入他的眼眶！

　　啊！！

　　一声仍然凄厉但更微弱的哀嚎传了出来。贞德似乎厌倦了听到这样的声音，她松开握箭的手，捂住了那人的嘴，将刺耳的哀嚎声彻底掐死在对方的喉咙里。

　　看着弓箭手极度恐惧扭曲的脸，贞德曲指成勾，随即向后回挑，伴随着血浆的喷涌，她挖出了对方仅存的眼球。

　　弓箭手失去了双眼，就等于丧失了全部战斗力。贞德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她伸出拇指和中指，以兰花般美丽优雅的姿态轻轻捏着那颗眼球，然后站了起来。她转过头，跃动着灵魂之火的双眼冷冷扫向剩余的三人。

　　风越来越大，一颗蒲公英种子乘着风飞了过来，落在了贞德沾满血肉的骨手上。

　　星月不见，黑云蔽空，天地变得黑暗。

　　“骷…骷髅？！”

　　突发的异变吓呆了三人，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骷髅，他们也曾和亡灵法师打过交道，但…骷髅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战斗艺术，有这样的战斗力？

　　而且，他们从未见过眼眶燃火的骷髅。

　　看着有些失措的3人，贞德眼中的灵魂之火越来越旺。在漆黑的夜色中，这两团灵魂之火就像两个索命的幽灵，飘浮在贞德空洞的眼眶，正冷冷注视着眼前这3个可怜的生灵。

　　“不论如何…杀了她！”

　　“上啊，她只是个骷髅，杀了她！”

　　“杀了她，快！”

　　三个山匪相互激励着彼此，为自己增加决胜的信心，但谁都不敢迈出第一步。

　　贞德张了张嘴，像是一声嘲笑，更像是一声叹息。她举起手，眼中的魂火映照着她的手，也照亮了捏在她指间的眼球。

　　那眼球生动、完整、鲜活，瞳孔收缩成了一点，眼白布满了血丝，眼神更是充满了恐惧。

　　栩栩如生的眼球就这样看着眼前三人，诉说着主人生前悲惨的命运。

　　山匪嘈杂的声音顿时停止了，他们面面相觑，眼中尽是迷茫。

　　她想干什么？

　　贞德随即给出了答案，她活动了一下捏着眼球的拇指和中指。

　　啪！

　　眼球化成一滩血水，渐渐淌满了贞德的手心。

　　鲜血顺着洁白的骸骨手掌滴落下来，山匪被激怒了，他们举起手中的手斧和短剑，呐喊着冲向了站在高杉树下的贞德！

　　贞德放下染满猩红的血色屠手，拿起了脚下的猎弓。

　　圣女，从来都是在杀戮中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