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卷五 阴影之下）欢迎回家（终章）

　　桂玉和段长红坐在车里，段长红的目光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一辆红色宝马。

　　「余墨香怎么来了？」段长红看向桂玉，桂玉淡淡地说：「是我让她来的。」

　　「她负责的不是撤退的路线吗？不是我们在这儿等大老二接到大老板之后她才会来吗？」段长红不由得警惕了起来，余墨香是她的人，可现在桂玉居然没通知她一声便把余墨香给叫来了。

　　桂玉感觉到段长红起了疑心，她说道：「大老二可能出事了，说不定最后只能我们几个顶上，你手下的那些人手可能不够，小庄他们你并没有带来，连和他们谈判的砝码都没有，余墨香手里有人，所以她来了我的心里才会踏实。」

　　「她为什么会听你的？」段长红问道。

　　桂玉笑了：「她听你的，我是替你假传的圣旨。」

　　段长红皱起了眉头，她直直望着桂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我的心里没鬼。」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宝马车上的余墨香下来了，跟着她下来的还有三个年轻男子。

　　余墨香径直来到了桂玉她们的车子边，段长红落下了窗子。

　　「我不是说吗？你什么时候来听我的安排！」

　　余墨香看看段长红，又看看桂玉，她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她没有解释，段长红知道现在埋怨她也没有用，只得问桂玉道：「说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一会大老板会出来，他戴着刘天王的面具。接到他我们就赶紧离开，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好！」事已至此，段长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4114厂，靠近侧门的地方，黄承浩对沈沉说道：「现在该我出场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只见黄承浩招了招手，便有几个人从暗处冒出来，他们都穿着一身的黑西装，看着就像是大老二的那些手下。

　　接着沈沉便看到了肖秋水和罗森，他们带了一队警察过来，其中有十几个特警。

　　黄承浩对沈沉竖起了大拇指，接着他便在自己的脸上戴上了一个硅胶面具：「抓住厂里戴这种面具的人！」沈沉点点头，接着黄承浩的人就向着侧门奔去，然后他们与尾随的警察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沈沉知道黄承浩在做什么，他这是要把对方的人一网打尽。

　　虽然这样很危险，但却也最有效。

　　罗森带着人追捕「刘天王」，肖秋水来到了沈沉的面前：「谭局亲自带队，我们已经在4114厂布下了天罗地网。」

　　「市区的爆炸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吧？」

　　「影响肯定是有的，不过我们对外宣称是进行反恐演习，倒是没有人再说什么。局面很快就控制住了，也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

　　沈沉点点头：「走，我们去找柳白。」

　　肖秋水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会是柳白。」

　　沈沉苦笑：「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之前我怀疑的人并不是柳白，或者说，我只以为他是个小角色，我认为汪淳一才是那条大鱼。」

　　「那汪淳一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直被自己的这个学生利用，他错就错在太信任柳白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真把柳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有问题，但他还是迁就、纵容，甚至他自己都怀疑谢常青与叶青竹的死都与他有关系，可是他还是一直在帮他说话。」

　　「叶青竹可是他的妻子。」

　　「可是已经死了，谢常青死了，叶青竹死了，对于汪淳一来说打击肯定是有的，但他不希望柳白再有什么事情，所以他甚至敢于同段长红叫板也要维护自己的学生，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就是段长红的大老板。」

　　「段长红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大老板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像老董和桂玉、大老二这些亲信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段长红就更不会知道他是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警察跑到了他们的面前：「报告，整个厂子我们都找遍了，没见到面具人。」

　　沈沉点点头，他问道：「找到柳白了吗？」

　　那警察的神情有些古怪，他说道：「我们没找到他，可是他自己来了，就在外围，他说想要见你。」

　　沈沉笑了，柳白来见自己，看来这家伙还真是沉得住气，他应该是看到了现在这情形，知道他的计划落空了。不过沈沉的心里也有些失望，这个柳白还真是能屈能伸，这个时候来见自己弄不好他真放弃了自己的计划，那样的话，想要揪住他的尾巴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就算黄承浩那边能够把段长红他们一网打尽，但柳白很可能会逃过这一劫，只要警方拿不出证据，以汪淳一那护短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让警方动柳白的。

　　还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请他过来吧。」

　　柳白来了，他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儿。

　　「沈队，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柳白开门见山。

　　沈沉笑道：「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现在4114厂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出不去，可是我带来的人还在医院，听说情况很不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我的实际情况，把我送出去。」

　　说话的时候他也看了肖秋水一眼。

　　沈沉眯起了眼睛：「这件事情很难办，你也知道，我并不是现场的总指挥。」

　　「我的老师已经给你们谭局长打了电话，谭局长说这事我得来问你。」

　　沈沉知道他这样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汪淳一。

　　「好。」沈沉回答得也很干脆，肖秋水看向沈沉，柳白笑了：「我就知道沈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沈队能够亲自送我出去，坐我的车。」

　　沈沉心里已经了然，他来找自己除了汪淳一的原因，还有就是老董和老乞丐也在他的手上，这就是他的砝码。

　　肖秋水说道：「沈队，这不合规矩。」

　　肖秋水自然不是故意要和沈沉唱反调，他也看出来了，沈沉这么做有他的想法，但样子他还是要做做的。

　　「既然谭局说了，这事情我具体负责的话那我就有这个权利。」

　　接着他对柳白说：「我们走吧。」

　　沈沉跟着柳白离开，肖秋水给谭科打电话。

　　「谭局，我担心沈队的安危，要不要派人跟着。」

　　谭科那边也有些担心，他想了想说道：「让人跟着，但别跟得太紧。」

　　「是！」肖秋水立即做出了安排。

　　沈沉开着柳白的车。

　　「还是好车好开啊，不像我的那个破车，还是手动挡。」

　　「沈沉要是想开好车有的是机会，只是沈沉自己不需要罢了。」柳白掏出烟来点上一支：「烟是好东西，以前我是从来都不吸的，但现在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它了。」

　　沈沉淡淡地说道：「东西应该就在车上吧？」

　　柳白点点头：「没错，不过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柳白的手里多了一支枪，抵在了沈沉的腰间。

　　沈沉说道：「你跑不掉的。」

　　「是吗？」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去哪呢。」

　　「你只需要把我送到春雷广场就行了。」

　　沈沉没有说话，方向盘一打。

　　从这儿到春雷广场需要差不多半个小时，沈沉不知道他在春雷广场那边做了什么样的布置，但沈沉知道他应该是把所有人都骗了，桂玉、段长红甚至大老二都成为了他的牺牲品。

　　「你总喜欢牺牲自己的手下？」

　　「他们的价值不就是牺牲吗？」

　　「为什么？你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他们给培养成这个样子。」

　　「我花了什么代价？无非是初期花了一些钱罢了，至于他们能够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纯粹都是他们自己在玩，我知道这次你们警方应该已经差不多把他们都一锅烩了，这样挺好，至少能够为我节约不小的开支。」

　　「陶敏呢，她也是你的牺牲品吗？」

　　「还好吧，老实说，我和她是有真感情的，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有逼过她，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为我去死的，她知道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够好好活着，为了我，她杀了蒋岚，杀了谢常青和叶青竹，人是她杀的，所以她去自首自然也不是在替我顶罪，我觉得她算不得牺牲品，这样的女人用情太深，怎么说呢，我不能说她是蠢，她并不蠢，但她确实很傻。」

　　「谢常青的死也不是因为所谓的你们之间的意见与分歧，而是他发现了你的秘密，汪淳一搞市场调研是真的，谢常青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他主动提出为老师排忧解难，在工作室成立了一个市调部，只是他平日里在外面的应酬太多，市调部的成立原本就是他想要赢得汪淳一好感的即兴所为，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上心，而你天天在工作室，所以那个市场调研部为你的情报收集工作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于是你直接就插手了市调部的事情，当然，是暗中插手，市调部的人都差不多换了个遍，换成了你的人，因为市调部在你们工作室的地位比较特殊，其他部门与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合作，所以知道这事情的人也不多，但谢常青却发现了，他是个聪明人，平时你所表现出来的技术宅，与世无争，和你插手市调部的事情不相符，谢常青很容易就发现了端倪。」

　　「没错，他很精明，他也死在他的精明上。人呐，不能太聪明，更不能自作聪明！」

　　「可是叶青竹呢？还有梁岚，她们又有什么错？」

　　「梁岚是真和谢常青有着那种关系，当然，我不会因为这一点对她动杀心，在我看来最不值得一提的这是这些个屁事，可是她却不应该拿谢常青交给她的那些东西来威胁我，逼我给她一笔钱，她的性格我知道，有一必有二，我给她一次她就会来找我第二次，第三次，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这是她这样的女人。至于说叶青竹嘛，她和谢常青走得太近了，我也吃不准谢常青会不会已经把我的事情告诉她了，为了以防万一，也只能把她除掉。」

　　「那之后你三番五次试探你的老师，你担心他也知道了你的秘密，毕竟叶青竹是他现在的妻子，如果你的老师他表现出他对你的事情知情的话，他也活不了，对吧？」

　　柳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大学的时候没少帮助我，只是他却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知道，我想他或许不会再对我这么好了。我对他是起了杀心的，但阴差阳错，段长红的几次找上门去让汪家的人对这件事情起了戒心，汪家为了保护他这个大股东，在他身边安排了几个得力的保镖，我也一直都没有下手的机会。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才让我松了口气。从他对我的维护来看，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你错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已经失去了谢常青和叶青竹，他不想再失去你，他是真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是吗？」

　　「知道他为什么之前很偏心谢常青吗？」

　　「为什么？」

　　「他看人很准，虽然谢常青看上去很多的毛病，但谢常青的骨子并不坏，相反，你看上去一门心思搞创作，却一直都没能够给他一种踏实的感觉。也就是说，他早就觉得你是在伪装，但你很有才情，他是惜才。我就纳闷了，你一个学音乐的，又怎么做起了这样的生意呢？」

　　「奇怪吗？我曾经在国外进修了五年，这五年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知道，维也纳音乐学院，这也是为什么汪淳一看中你的地方。你是说那五年……」

　　「那五年里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被他们抓住，然后他们对我进行了魔鬼似的训练，整整一年，之后他们让我签订了一份协议，要我回来之后为他们做事，我当时很害怕，真的，十分害怕，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情报贩子，他说他可以帮我脱离他们的控制，做一个自由人，他确实也做到了。他让我帮了他几次忙，然后在他那儿我得到了不菲的报酬，我才发现，原来贩卖情报竟然这么挣钱，在他的教授下，我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一个游蜉，这是他们的行话，也就是自由情报人。」.

　　柳白居然和沈沉敞开了心扉。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这是一个局，他们做的局，他们也知道如果就那样把我放回来我不一定真的替他们做事，结果无外乎两种，其一，我回来主动向有关部门交代情况，这样我甚至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其二，我隐瞒这一事实，他们公布我和他们的协议，然后有关部门查证我并没有做过任何危害国家的事情，顶多就是给我一定的惩罚，无论哪一种，他们都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让我对这一行有兴趣，说来你不相信，做这样的事情上瘾，真的，特别是与你们这些人斗，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

　　沈沉看他那兴奋的表情，心里轻轻叹息，这还是那个技术宅男吗？根本就像是一个疯子！但不得不承认，柳白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老董的？」

　　「怀疑他？不，是从来都不曾信任过他们，不只是他，是他们任何人。他们就是工具，能用的时候就用，好用就多用，不用的时候扔在那儿也不用我管他们吃喝拉撒，相反，他们还能够为我赚取更多的利益。就拿老董来说吧，也是我一时兴起认了个妹妹，其实也就是闹着玩吧，谁知道老董会对她起了心思，不过当时我就在想，老董接近她的目的是因为我，我这个人很警惕的，只是老董很能干，让他做什么都做得很妥帖，我就想他是想找个跳板出人头地，这样也好，但我这个人吧，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完全信任，那个段长红其实很像我，如果假以时日的话，她的成就应该不会比我差，假如她能够有我这样的系统训练的话。」

　　「所以你把他们都给卖了，你让他们协助你，接应你，还搞了一个什么「刘天王」出来，你是打算让他们吸引住火力，然后好金蝉脱壳。」

　　「没错，我能够相信的人只有我自己。不过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老董一直都是你们的人，或许就像段长红猜测的那样，老董才是你真正的父亲，而那个老乞丐是龙安忆！」

　　沈沉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承认与否都没有意义。

　　「那场大火……」

　　「和我无关，当时你父亲查的那个案子是个毒案，不过倒是与段长红有关系，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控制住段长红吗？就是因为她一直在做毒品生意，她用大哥的工厂制毒，后来事发了，她逼死了她的大哥。可是她的危机并没有过去，最后还是我替她扫的尾，当然，她的把柄也握在了我的手上，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交给你。」

　　他的出卖是很彻底的。

　　「她自认为聪明，可是她却不知道，你们早就盯上她了，那个小庄应该也是你们的人吧，不是警察就是安全部门的人，对吧？如果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像这样我能够想得通，毕竟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但像小庄那样的男人应该是很沉稳很冷静的，他们告诉我小庄的来历之后，我便猜到了，你的父亲和龙安忆落在他的手里应该很安全。」

　　沈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沈沉一直以为他会把自己的父亲和龙安忆当成一张底牌来威胁自己：「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不配合你吗？」

　　「不，你会配合的，他们虽然很安全，但是徐静的安危你不会不顾吧？」

　　沈沉瞪大了眼睛。

　　柳白说道：「我知道你们之间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你也肯定不会让她有事，对吧？」

　　转眼间车子就已经到了荔水县境。

　　柳白说道：「好了，你就在这儿下吧，前面的路我自己走。」

　　沈沉停下了车，但他并没有马上下车，他扭头望向柳白：「徐静在什么地方？」

　　「我安全了她就安全了，我告诉你，我会从这儿到粤西去，从那边出境。」他确实很嚣张，可就是这个时候，一辆警车在后面停了下来。

　　沈沉早就知道谭科会派人来的，几个警察一下子把二人的车围住。

　　一个警察拉开了车门：「枪放下，下车！」

　　柳白看着沈沉：「知道该怎么做吗？」

　　沈沉笑笑：「知道。」

　　说罢，他突然就伸手去夺柳白的枪，柳白是一点都没想到，枪到了沈沉的手上。

　　「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危吗？我要是出了事她一定会死。」

　　「她不会有事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抓住她。」

　　几个警察把柳白给抓住，柳白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很喜欢玩人，包括洛小语那样的心理学高材生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才是真正的心理学高手，你享受那样的乐趣，能够把人性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觉得更有成就感。」

　　柳白笑了：「好吧，我认栽，她确实不在我手上，但东西也并不在车上，哈哈哈哈！」

　　「你笑得太早了，东西确实不在车上，但我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哦？」

　　「东西还在4114厂，在陶敏的那个表弟的手里，等你安全离开之后，他会把东西给你送出去，而你之所以敢在车上和我说那么多，也因为你确定我拿不到任何的证据，但你万万没有想到吧，你说的一切我都录下来了。」

　　柳白皱眉：「你玩我？」

　　「你不也想玩吗？咱们彼此彼此。」

　　林城市局。

　　谭科、黄承浩、沈沉、龙学军和傅洪、肖秋水他们都等在大门口。

　　一辆车驶了过来，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小庄先下车，接着谭科亲自快步上前打开了车门，老董和老乞丐走了下来。

　　谭科看着老董，又看了看老乞丐，他有些哽咽：「欢迎回家！」

　　龙学军看着老董，神情有些恍惚，不过最后他来到了老乞丐的面前，拉起了老乞丐的手：「爸！」

　　老乞丐笑了，他的眼里流出了泪水，沈沉和老董静静地站着，互相对视着，最后沈沉给了老董一个拥抱。

　　「你看谁来了？」

　　众警察闪开，老董看到了邱玉珍，邱玉珍的脸上带着泪水：「你怎么整成这个鬼样子，明天就去给我整回来！」

　　老乞丐不干了：「这样子怎么了？我的样子不帅吗？」

　　龙学军指着老乞丐：「你明天也去给我整回来，不然别说我是你的儿子！」

　　大家都笑了，此刻，一抹曙光出现，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