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倒贴
“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学生,你可以叫他们师兄。”江正书说完,指着身边圆脸的男人给沈景城介绍着:“他姓何,叫何冬志,现在在工部任职。”
介绍完圆脸男人,江正书又指着那个瘦高个说:“这是你袁师兄,叫袁树林,在工部下属的水部任职,他们听说你要修堤坝,就请了假过来看看。”
“两位师兄好。”沈景城连忙对两人抱拳一揖:“让两位师兄操心了。”
他知道,人家哪是听说他要修堤坝过来看看,肯定是江正书不知使了多大力气才把人弄来的。要知道,老皇帝对官员管的格外厉害,这假哪是那么好请的?
“哎,师弟这就客气了。”何冬至笑着摆摆手:“这么多年来先生一直在你身边,都是你在照顾,我们还没有感谢你呢?”
而袁树林闻言也是不停的点头:“是啊,是啊,这些年有劳师弟了。”
“哪里话,身为学生,照顾先生是应该的嘛……”沈景城与两人寒暄一番,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江证书所在的房子,并且吩咐杨树去后院让厨娘多做几个菜,几个人好好喝上一杯。
顾锦在后院听着前面几人寒暄的声音,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她是真没想到,江证书竟然这么给力,不但把书带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专业的人才。
休息一晚后,两人就让沈景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河堤边,毕竟他们是请假来的,能呆在这里的时间有限,甚至,这两人还嫌弃路上奔波,往往一去就是天黑才回来。
顾锦见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人家是来帮忙的,他们可不能真拿人家当牛使,别的她帮不上忙,但吃食上还是能顾得上的。
于是,顾锦就到街上找了一家专门卖菜的农户,让他每天早晨送一些新鲜的蔬菜到衙门,在沈景城几人出发的时候,就让杨树套上马车,带着厨娘和锅碗瓢盆一起去往河边。
中午几人不回来,顾锦就直接让厨娘在河边埋灶做饭,与此同时她还把刚从沈家村捎来的蒲草垫一起放到了车上,在几人休息吃饭的时候,就让杨树把她带着顾绣几人连夜缝好的布,撑起一个大大的棚子,或者是吃饭的时候能够躺下休息休息、。
就这样,沈景城带着一行人几乎天天奔波于河边与县衙,可能是人人都穷的叮当响,鸡飞狗跳的事情也少,沈景城白天奔波于河边,晚上回来处理公文,竟也还能游刃有余。
沿河奔波十来天,沈景城从两人身上学到了不少关于治理河道的学问,最终几人好一番探讨后,才决定;把堤坝往后挪一里地,这样河道宽一些,转弯的地方可以缓和一点,一旦来了大水,堤坝承受冲击的范围和力度都能减小很多,唯一的缺点就是堤坝更长了,可能需要更多的人力来修建维护堤坝。
而且就算是把堤坝往后挪了,这地方还是很危险,这拐弯的地方最好还是用石头来修建才比较保险。
顾锦听到几人最后商量出来的方案直抽气,这一段主要承受洪水冲击的拐弯处可足足有一二里那么长,这么多的石头,得多少银子啊?
但没有办法,像这样的急转弯,如果想要堤坝能承受住洪水的冲击,目前来说用石头是最好的办法。
夜里沈景城和顾锦说着这些直叹气。
余河县是平原,管辖区域里别说是石头山,就是土坡都少见,县里本来就没银子,就地取土建堤坝,最多不过是冬天的时候多分一些徭役,让人们多出些力,多干些活而已。
但如果要用石头的话,他上哪去弄那么多石头?县里又哪里有那么多银子买石头?
何冬至和袁树林也知道这事很难,又连夜翻阅了很多书籍,探讨了又探讨之后,最终制定出的方案,是迎接水面的地方用石头与三合土粘合,主体则就地取土牢牢夯实,这样的话,只要维护好了也能承受的住洪水的冲击与压力,但前提是,不能偷工减料,否则就是千里之堤毁于一旦。
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需要不少石头,对于如今的余河县财政来说那就是蚂蚁憾大树,痴人说梦。
“要不,咱们再买座石头山吧?”
夜晚,沈景城和顾锦商量着:“我们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呆多少年,总不能因为县里一直没有银子,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被洪水淹吧?咱们买了山,开采出来的石头,就只加上雇工的工钱和买山的银子运到县里,权当是县里买我们的石头,到时候县里账上有了银子,我们就先扣下我们的银子,只是几年内这银子怕是都收不回来。”
“这样好吗?会不会有人说我们徇私枉法,或是打着官府的名义捞银子啊?”顾锦有些担心。
跟着沈景城见识的多了,顾锦也知道这世上无奇不有,总有那看不惯的人找事。
“他们敢?”沈景城闻言声音不由自主的高了些,旁边安稳睡着的小佑平被他惊得手脚一个哆嗦,顾锦连忙伸手轻轻拍着他,安抚着他,同时没好气瞪了沈景城一眼。
沈景城被瞪得心里一虚,接着小小声的说道:“谁要是敢说我打着官府的名义捞银子,我就让他按照我说的价钱给我往河边运石头,这样的好事,我让他们干去。”
顾锦听的一笑,这也是个办法。
不过,就看怎么操作了。
可说是这么说,沈景城还是有些不甘心,轻轻跟顾锦发着牢骚:“我原本不想往里边贴银子的,这世上就没有当官还要倒贴的,可不这样弄也没有办法,我也向府里申请过修建堤坝的费用了,但上面敷衍的厉害,这归德府几乎每个县都挨着黄河,堤坝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如今只能是各扫门前雪。”
顾锦闻言很是怅然的点点头。
是啊,沿黄河两岸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多的堤坝,朝廷真真正正能顾得上的又有多少?
其实,她也知道沈景城下这个决心,肯定也是经过一番挣扎的,而且这事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县,有时候连赋税都收不起来,又哪里来的银子还他们?他们这买山的银子,明眼看着几乎就是在打水漂。
心疼当然是心疼的,可想想那洪水一来,无论是她和沈景城,还是全县的人就都要遭殃,甚至有可能连命都没了,她就又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