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瘦猴赵蔚

　　翌日清晨，左轩起得比往日都要早些，以至于府上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其实是左轩昨晚整宿未睡，这可能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失眠吧。

　　 左轩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然后又轻轻关好房门，再一步一步往外面挪着步子。

　　 “你要去哪？”

　　 左轩在后院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却见刘紫菁亭亭玉立在他身后。

　　 她眸若清泉，眼似秋水，紧紧盯着左轩，生怕疏忽一刻他就消失了一样。

　　 “嘿嘿！出去有点事。”左轩陪笑道，他当然是不敢透露金疮药的事情一个字的，毕竟那可是为疑似刘紫菁情郎的刺客挖的坑。

　　 “刚刚从水盗的龙潭虎穴捡了条命回来，偏生在外边又拈花惹草，惹了祸害回来，却还要再去涉险，你不将自己折腾死就不甘心？”刘紫菁嗔道。

　　 “不用担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越折腾越有生命力。刘姑娘你欣赏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虽然我做不了大英雄，但是朋友有难，两肋插刀，仗义而为的男子汉气概还是有的。所以你也大可不必劝解我了。”左轩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大义凛然的状态。

　　 “就你爱逞能，这大汉男子汉千千万万，就少不得你一个了？我一介女流，人微言轻，所说的话定也是入不了你的心坎的。”刘紫菁叹息道。

　　 “承蒙刘姑娘厚爱，在下惭愧至极。在下何尝不想息事宁人，过太平日子。奈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总有邪魔妖孽，四处残害生灵，在下虽未必能做伏魔降妖之人，却无论如何也要护卫身边亲近之人周全，即便以身犯险，也不足为惧。”左轩自己都难以相信，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竟然出自自己的口，他心想，真是起来怪了，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了？难道是当救世主当上瘾了？

　　 刘紫菁不再言语，装作神情自若的样子望着左轩，却冷不防一片晨风拂过她那张秀靥，让她思绪再次辗转起来。她聪明机智，知道左轩肯定是不会让自己一同前往，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清早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出门。

　　 她也不再去问左轩孤身涉险的原因，只是轻移莲步，缓缓走到左轩身边，自衣袖掏出她那把从未离过身的寒月宝刀，然后递给左轩，黯然道：“带在身上，好歹当个防身之物罢！”

　　 左轩接过宝刀，道一声：“多谢！”然后转头就走，他怕再多呆一秒，心就会软下去。

　　 刘紫菁呆立在那儿，凝视这左轩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开，仿若这一别，便是社燕秋鸿，三迭阳关。

　　 ……

　　 清晨，临湘城回春堂。

　　 左轩绕着临湘城转了一大圈，又在城中早餐摊上吃了碗馄饨，估摸着到药铺开门时间，这才赶到回春堂。

　　 左轩一只脚才踏入回春堂，就迎面走来一个做伙计打扮的瘦猴：“左军师！”

　　 “你是？”左轩一脸诧异。

　　 “卑职是郡府的捕快赵蔚，那日在审问室见过面的，您忘了？”赵蔚赶忙将那一身伙计布衫脱掉，露出了捕快的正装。

　　 左轩定睛一看，这才现是个眼熟之人。不过又皱起眉头担忧道：“叫你等潜伏在此，你怎么这般张狂暴露了呢？”

　　 “军师！不用潜伏啦，军师神机妙算，我等潜伏在此，却恰逢昨晚三更时分，那刺客来回春堂盗药。我等趁其不备，用绳网合力将其捕获。其他人已将刺客押走，就等军师凯旋的时候审问了。看押刺客之地十分隐蔽，蒙捕头怕军师找不到，留了卑职一直蹲守在这回春堂，您总算是来了。”赵蔚满心欢喜地将昨晚情形娓娓道来，言语之间尽是对左轩的崇拜之情。

　　 听完赵蔚的话，左轩又喜又忧，喜的是刺客抓到，那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明目张胆地购买金疮药了。忧的是接下来自己怕是又要想个法子将那刺客给放了，而且得趁着那侯府家丞徐栋获知消息之前放，另外放完还得去找个替死鬼，要不然抓抓放放，无限循环，不累死才怪。

　　 左轩思索良久，突然灵光一现，竟然将最近的几件事情全部理顺，联系了起来。他猛拍脑袋，喜出望外，看得身边的蒙离好像心底吞了个闷葫芦一样。

　　 左轩将还在一脸懵逼的赵蔚拉倒一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赵大哥，你在这回春堂蹲了一宿，也算是辛苦了。本军师思前想后，决定送你一个大恩惠呢。”

　　 “多谢军师！”赵蔚瞪大了眼睛，早就听闻左军师对下面的人慷慨大方，随随便便的打赏都够下面人一年的年奉。因而没等左轩说是什么，他便道起谢来。

　　 捕快在汉代属于“贱业”，而且是没有工资的，每年的伙食补贴也是少得可怜，养家糊口自是艰难。于是敲诈勒索便在捕快行业成为一种风气，他们时常设置种种名目收取好处费，甚至与郡县官吏同流合污，或制造冤假错案，或对老百姓横征暴敛，任意拘捕。

　　 长沙郡郡府的捕快在捕头蒙离的带领下，虽然没有做什么大的恶，似乎是捕快界的一股清流。却因为大家毕竟都是要糊口的人，也会做些收好处费、辛苦费之类的事，蒙离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赵蔚似乎愿意领他这份恩情，左轩顿时大喜，这才不紧不慢地步入正题：“赵大哥，你知道现如今临湘城什么东西卖的最贵吗？”

　　 “卑职愚钝！不知道。”瘦猴赵蔚眼珠子翻转，不明所以。他平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要说什么东西最便宜他能列出一大堆，至于什么东西最贵，他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

　　 左轩神神秘秘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在关注他们，这才放心道：“赵大哥，实不相瞒，如今这临湘城最为贵重之物，恰恰在你我所处的这回春堂。”

　　 “军师是说药材？”赵蔚似有所悟。

　　 “赵大哥果然聪明。不过还不具体，其实应该是金疮药。赵大哥想想，现如今金疮药都被郡府收走了，唯独这回春堂还有存货。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不出两日，临湘城金疮药价格必定水涨船高。郡府收缴的金疮药那些大老爷肯定会做文章，至于咱们嘛，赵大哥是个聪明人，就不用我明说了吧。”左轩故意只是提点，未有授意，也是为自己将来留条后路。

　　 “明白了！多谢军师指点，这回春堂李掌柜是个软骨头，卑职这就去找他要点金疮药回家囤积起来，待价而售。”赵蔚恍然大悟，对左轩给他的这个恩惠感激不尽，末了，他又转动着眼珠子朝左轩屈身道：“至于军师那份嘛，卑职自会委人送到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