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4 往事

　　“周教授，有个患者……有些不对劲儿……您那面忙么？”

　　 藤菲说话颠三倒四的，似乎状态不是很好。

　　 周从文道，“这个点了，藤主任还在病房？”

　　 “嗯。。。”

　　 “稍等，我去看一眼。”周从文说完，又核对了一下藤菲在哪，挂断电话。

　　 “藤主任找我，你们先忙着。”

　　 说完，周从文转身离开医生办公室，肖凯跟在身后，似乎在和周从文说着什么。

　　 心胸的柴老总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刚刚他是好奇，跟着听了一遍周从文对木头做ct的分析。

　　 分析的还是蛮精彩的，虽然柴总认为要是换自己肯定也能看出问题，毕竟ct里的直线看着怎么都不像是天生的。

　　 但自己肯定说不出来那么多东西，更无法说服别人便是。

　　 “柴总，怎么了？”陆天成帮着搬桌子，随口问道。

　　 “周教授还真是厉害。”柴总感慨的说道，“我也想来你们医疗组。”

　　 陆天成笑了一下，“厉害是肯定的。”

　　 “嗯？”柴总似乎听出陆天成的话里有话，“陆医生，你……”

　　 沈浪好奇的看着陆天成，但陆天成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老老实实的搬东西，把桌子复位。

　　 “陆老师，你要说什么？”

　　 “叫陆哥就行，都说好多遍了。”陆天成笑道，“沈浪啊，别这么叫我。”

　　 沈浪挠了挠头。

　　 当年在江海市三院……其实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沈浪的记忆里那已经是一段很遥远的过去。

　　 “你刚刚说的话好像没说完。”

　　 “是么？”

　　 “是，你要说什么？”

　　 陆天成犹豫了一下，后来展颜一笑。

　　 “可不光是厉害就能走很远的，很多事儿都机缘巧合。但周教授的水平实在是太高，我看不懂。”陆天成道。

　　 “水平高自然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沈浪笑道。

　　 陆天成嘿嘿一笑。

　　 “沈浪，别废话，陆哥要讲八卦。”柴总毕竟比沈浪年长几岁，在医大二院里也见过张友和其他人的诸般手段，马上提醒。

　　 一听到八卦，沈浪的耳朵立马竖起来。

　　 央求了很久，陆天成才开始讲道，“我就是想起来前些年进修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

　　 接着，他补充道，“你们别瞎想。”

　　 “赶紧说，赶紧说。”沈浪把最好的位置让给陆天成。

　　 “当年我去进修，具体哪家医院就不说了，也不是咱们胸科的人和事儿，你们听个热闹，千万别瞎想。”

　　 “哦哦哦。”沈浪的眼珠子转了转，很明显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陆天成的表情很严肃，又不像是在瞎说。

　　 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沈浪只在乎八卦。甚至，这个八卦是陆天成编的还是确有其事都不重要，沈浪就好这口。

　　 “有一家医院，很牛逼的医院，老大是院士。”陆天成开始说道，“他带了一个学生，很早就跟着他，天赋极高，基本继承了老院士的衣钵。”

　　 “那位学生从硕士、博士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的导师，带他发文章、带他出去开会，带他做手术。国内学会的时候，还总是把这位学生介绍给其他人，说这是自己的亲传弟子。”

　　 “没错啊，这都很正常。”沈浪习惯性的捧哏。

　　 陆天成说的故事，和周从文与黄老很像，但又有点不像。

　　 但沈浪没时间细想，专心听陆天成的故事。

　　 “那位学生借了导师的名声，发表了很多顶级的sci文章，并且在毕业后，导师的推荐下留院担任带组教授。”

　　 “都没当住院总？这也太过分了吧！”柴总纠结的是住院总这么一个狗都嫌弃的地儿，哭丧着脸说道。

　　 陆天成微微一笑。

　　 “这时候呢，全国的学会要评选主任委员和下一届的学术委员会主席，这位学生又刚好有了投票权。”

　　 “可是他到了某个层面时，突然发觉老师的水平也就那样。”

　　 “哈哈哈。”沈浪笑了，这句话是实话。包括是他，现在回头看王成发的手术，做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可当年……去年呢，自己求一台手术而不得。

　　 “尤其是一些新技术上，比如说……”

　　 说到这里，陆天成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要是继续说，可能就被人猜到是谁。

　　 虽然和心胸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圈子里的人，被人知道了不好。

　　 “回头看，导师的决策不总是正确，他对学生不总那么仗义，还处处规定言行，学术上打压不同见解，束缚新技术的发展。”

　　 “咦？我怎么总觉得你在说张友张主任。”沈浪自言自语道。

　　 陆天成脸色一变，恨不得把沈浪的嘴用连续缝合+锁边，再上下用双七打个“8”字，最后狠狠的打个死结，天荒地老都不会松的那种。

　　 “别闹，我想我已经猜到是谁了。”柴总说道，“是帝都的医生吧。”

　　 “猜到就算了，我不讲了。”陆天成要站起来，却被沈浪抱住腿，“陆哥，陆哥，求你了，赶紧说完，柴总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啊。”

　　 陆天成最近也了解了医疗组中各人的脾气秉性，无奈的又坐下。一个八卦已经开始讲，自己要是不说完，沈浪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这时候另外一个城市的另一位导师看上去更好，他也是院士，水平更高。

　　 每次见面，他都夸这位前途无量，而且他有个女儿跟这位年龄相仿，无论是学历还是样貌，还是家室，都是上上之选。”

　　 “……”

　　 “……”

　　 众人没想到陆天成的故事竟然话锋一转，说到这里。

　　 不是映射周从文，也和张友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一个八卦。

　　 柴总眼珠子转了转，联想起医疗圈子里的那件往事，心里感慨，没想到中间竟然还有这些事儿。

　　 “后来呢？”沈浪问道。

　　 “正好投票的之前两伙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么，你们也知道。老一辈人都喜欢拼酒，虽然他们老了，不喝了，但喜欢看着年轻人喝。”

　　 “屈从性测试，从文说过，又叫服从性测试，我们从前的老主任王成发也愿意这样。”沈浪道，“从文不喝酒，没有通过服从性测试，就被停了手术。”

　　 陆天成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只是微笑，继续说道，“当时主角的导师带了7个学生，对面那位带了5个，数量就不一样。但对面那位说，你们组里有我们组的女婿……”

　　 “这么直白么？这么说不好吧。”沈浪疑惑。

　　 “我就说个大概，中间还有一段爱情故事。”陆天成道，“不过那段我估计是胡编乱造的，当不得真。”

　　 “然后呢？”沈浪又继续追问道。

　　 “结果主角就傻了呗。”陆天成道，“这时候主角的导师皮笑肉不笑的记下这件事，席间有些交锋，但都属于暗战。沈浪，我问你，你遇到这事儿怎么办。”

　　 沈浪把自己代入进去，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呗，不管怎么说都要得罪一位看好自己的大佬。”柴总苦恼的说道。

　　 陆天成看着他们青涩而苦恼的表情，觉得特别有意思。

　　 “嗯，要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沈浪道。

　　 “这么吧，要是说……”陆天成想要举个例子，但怎么都不适合。

　　 周从文太强，强到连一个相近的人或是事儿都没有的程度。

　　 “比如说啊，顺天堂的宫本博士来砸场子，看中了你。”陆天成看着沈浪，笑呵呵的说道，“他有个女儿，乖巧温顺的日本妹子。”

　　 沈浪咽了一口口水，光是想一想陆天成说的乖巧的日本妹子，他的脸就有些红。

　　 硬盘里的那些姑娘似乎一瞬间都站在身边，活色生香，莺莺燕燕。

　　 “这时候呢，周从文周教授要在下一次的世界心胸外科手术大赛上与宫本博士狭路相逢，而宫本博士一直招揽你，上门女婿，直接去顺天堂，有可能接他的班成为顺天堂的外科部长。”

　　 “……”

　　 “……”

　　 这回隐晦的事情被说清楚，沈浪和周围的人都怔住。

　　 要是遇到这种事儿，自己怎么办？

　　 “不说话是最差的一种选择。”陆天成道，“当时这位也没说话。试图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几个词连在一起用挺好啊。”沈浪喃喃说道。

　　 “哈哈哈哈。”陆天成被沈浪逗笑了。

　　 “难道不是么？”

　　 “要是宫本博士和周教授提起你是他的女婿，而且在评选世界第一的时候你还有一票，这时候你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其实就是在用脚投票。”

　　 “你说，要是你的态度是这样的话，周教授怎么想？”

　　 “……”

　　 “所以么，我说的你们都知道？”陆天成问道。

　　 沈浪摇头，其他人茫然，柴总若有所思。

　　 “周教授厉害是厉害，但他有自己的软肋——还没结婚。”

　　 “说的像是结婚之后不能离婚似的。”沈浪已经沉浸在那个故事里，顺口鄙夷道。

　　 “仔细想想，其实是不一样的。”陆天成道，“要是结婚，主角就没有和另外一位院士的女儿接触的机会，对吧。而且最开始无论真假，都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emmm，陆哥你说的有道理啊。”沈浪道，“可是从文不会。”

　　 “别打岔，沈浪。”柴总问道，“陆哥，最后怎么样了？”

　　 “师徒反目呗，还能怎么样。”陆天成道，“从那之后，导师对主角的态度就有了变化，还没到投票的时候，另外一位院士频频示好，结果就是那样。”

　　 “是不是后来那位远走他乡了？”柴总问道。

　　 “嗯，他没入赘另外一个院士门下，也没留在自己导师的门下。虽然水平不错，但一朝选错就断了上升的通路。”

　　 “嗨，这种事儿从文不会做错的。”沈浪斩钉截铁的说道，“从文是谁，我听人说，去年他还被王主任打压的时候送个患者来医大二院做透析，楚院士给了好多条件，从文直接拒绝，一点都没犹豫。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黄老呢，这怂货就一门心思的想干心胸外科，拽都拽不回来。”

　　 陆天成也听说过这个段子。

　　 回想周从文当年，他不仅有些恍惚。

　　 “那时候从文还和黄老不认识呢。”沈浪道，“这种事情要是换从文，真的不会多想。用从文的话说，搞医疗的人啊，脑子都是木头做的。”

　　 “哈哈哈。”

　　 “真的，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沈浪道，“话说回来，类似的事情从文好像一直都有自己的看法。”

　　 “对啊，我听说去年陈院长邀请楚院士来，就是准备商量看看能不能在二院建立院士工作站，正好遇到了周教授。

　　 当时楚院士给的条件我听了都流口水，什么考研，只要过了分数线就要。就算是考不上也没关系……”

　　 说着，柴总真的咽了一口口水，羡慕至极。

　　 “我还记得黄老建院士工作站前，我听到这个八卦，还说周教授……哈哈哈，说那个年轻医生估计是傻的。”

　　 “谁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哥，你说楚云天是女人？”沈浪的脑回路再一次打动了陆天成。

　　 陆天成苦笑。

　　 “我就是举个例子……入赘只是一种方式。”陆天成苦笑道。

　　 “不过也是行之有效的一种方式。”沈浪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那谁好像每次离婚都要往上面攀附一下，然后就再次飞黄腾达。”

　　 他说的事儿陆天成心里知道，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而已。

　　 入赘么，不丢人，多少成功人士接受采访的时候侃侃而谈，只说自己的努力却根本不谈什么入赘之类“扫兴”的话题。

　　 那谁，孩子都跟自己不是一个姓，不一样风生水起。

　　 “放心了，从文不需要这些，实力碾压一切，简单粗暴直接。”沈浪道，“我了解他。”

　　 陆天成微微一笑，他真心就是八卦一下医疗圈子里的陈年往事，要是能通过沈浪的嘴给周从文提个醒是最好的。

　　 要是不行，也无所谓。

　　 “不过说是最近楚院士要建工作站，难道真要嫁闺女？”沈浪的思路绕到入赘里，始终出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