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败者食尘
半个时辰之前。
“呼......”方玄甩了甩僵硬的右手，缓缓舒了一口气，将眼前已经化为碎块的傀儡踢到了一旁。
“也就这些货色罢了，真是不堪一击，咳咳咳......虽说气血之力极大缓解了伤势，不过还真是疼啊......”
方玄身上的血洞和伤口已经不在流血，只是和这一众傀儡的打斗，让他又有所牵动伤势，撕扯的经脉之痛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方玄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已经能和开门很好的磨合，若是放在最初遇到这些傀儡之时，如何也无法像现在这样轻松。他耗费了大量的气血之力，这才慢慢将伤势缓解，不然的话，现在他可能早就失去一战之力了。
“哼......王菲儿这个女子，下手竟是如此狠厉，不过想想也对，如果没有这般手腕，如何能在群雄并争的京城存活。”
方玄想到了王菲儿，他虽是对后者内心有些不满，但还是有几分敬佩。
看看与她同岁的赵灵儿，那可是不知要天真无邪了多少，起码是不会有她这般心机和手段，虽是容颜一样惊艳，但是前者更为成熟。
“不过，这个丫头该怎么办？”
方玄回头望了望倒在一旁的王婉，后者似乎已经从眩晕中醒来，木讷的摇了摇头，紧皱着蛾眉，似是在回忆方才发生的事。
忽然，王婉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了方玄，但是眼里已经没有了那股怨恨之色，反倒是有一种复杂之光。
“你......谢谢你......救了我。”王婉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
方玄没有回话，只是向着王婉迈步走来，脸色面无表情，边走还便活动了右手的手腕，在衣衫上把血迹一把抹掉。
“你......你要干什么？”王婉现在本就敏感，看到方玄走向自己这边，本是复杂的神色突然惊慌起来。
看着后者那平静冷厉的眼神，唯有一只独臂却气势不减，她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坐在地上的身子向后挪了挪。
“虽然你救了我......但也改变不了你是他们探子的事实。这样看来，你果然还是不会放过我，想要杀我灭口，那你就来吧。”
王婉说着，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微微颤抖的眼皮已经暴露了，她害怕而无助的内心。
只是她等待了许久，都没察觉方玄的动作，睁开眼一看，一只手早已伸到了她的面前，等待着她的回应。
“喏，赶紧起来吧，死尸傀儡已经进入了此处，定是外面出了什么问题，你难道不想早点和你姐姐汇合么？”
方玄平静无波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让王婉看得顿时有些迷失，又有几分羞愧。
她本以为，方玄此举便是要杀她灭口罢了，已是作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方玄竟是没有一点在意先前的摩擦和对待，甚至还不顾自身安危救下了自己，现在也只是想要带自己离开这里，没有丝毫的杂念。
“你......”
王婉虽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想表达出来，毕竟眼前的这个人身份未知。她的眼神只是飘忽不定，最终却又落到了方玄脸上。她想起了先前王菲儿告诉她的话语，而每到此时，眼前却又浮现了方玄舍身救下自己的画面。
就这样反复了几次，王婉的耳尖和面颊渐渐变得通红，到嘴的话语也没了音信。
“咦？你脸色怎么红的厉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方玄很是纳闷，这姑娘莫不是先前受了什么伤。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在等待，而是赶忙一把握住了王婉的小手，想用开门感悟一下王婉的身体状况。
王婉也是被方玄这突如其来的一握惊吓到了，瞬间脸红得像是发烧了一样，身子更是顿时就从地上蹦哒了起来，只是没有松开握着方玄的手。
“你......我......不是......”
被方玄这么一抓，王婉就已然乱了分寸，竟是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任由方玄握着她的纤手。
不过，她也下意识的感受起方玄，这个握着自己手的男子体内，竟是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生命气息传入自己的体内，让她想要痛快的叫喊一声。
但这也隐隐印证了她的猜想，因为身体的特殊，王婉在头一回见到方玄之时，因为意外而导致了身体接触，她那时就从方玄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舒服的气息，并没有任何的死气。
只是后来在赴宴之时，王菲儿告诉她，这个来者乃是囚禁她们姐妹的傀儡师之人，她这才对方玄的态度大有改观，几乎是急转直下。
不过，从那时起到现在，她未曾从方玄那里感受到分毫让她厌恶的气息，再加之方玄先前所问的问题，王婉已经知晓了，方玄他并不是那一方的人手，这也让她的内心有了几分愧疚与抱歉。
而方玄这边，在刚握住王婉的手之后，他就已经呆滞住了。
据他所知，能拥有那诡异的血肉的一部分，就已经可以使人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无论是那个渔夫还是王菲儿的手下，都是这般。
但是，这个王婉，却完全不同......
她的全身，几乎都被那种奇特的血肉包裹，虽然每个部位只是拥有很少的部分，有的甚至只是血丝或是指甲盖大小的肉片，而且其气息比起完整的一块血肉虚弱了不知不少，但是奈何其覆盖的范围实在太大了，整体下来的气势竟是不弱于单独的血肉。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她的身体如此特殊？到底经历了什么？”方玄想来想去，也是不知为何王婉会这样。
“你......你能松开我的手了么。”
过了几息，一旁这才传来了弱弱的声音，有着女子独有的娇羞，但是又有着一股无奈的语气，径直打断了方玄地思索。
听到了王婉的声音，方玄这才缓过神来，他方才沉浸在了思考之中，一时竟是忘了松开后者的小手，现在也是老脸一红，赶忙松开了后者的纤手。
“咳咳咳......看来你是没什么事，那就好，那就好......”方玄尴尬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王婉此时脸色还是有些许通红，她少许平定了躁动的内心，这才看向了方玄，只是后者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着她。毕竟算上这次，方玄自己已是有两次贸然触及人家身体，内心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呼......你，方才用什么探查了我的身体吧。”王婉低声说道。
只是这一席话，方玄脸色也是由放松忽的变得凝重。他并没有因为被戳破而感到尴尬，反倒是后者的感知之强让他吃惊不已。
要知道，这可是八门之首的开门，虽然方玄只是引动了其很少的力量，但也不是常人可以感觉出的，这王婉竟然能察觉到。
“先前我初次遇见你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你身体中不一样的气息，毕竟你碰到了......”王婉说道这些的时候，脸色愈发的通红。
“这是一种让我感到很舒服，没有半分排斥的气息。因为我之前经历过......一些事情，自那之后，我就对气息分外敏感，那些让我厌恶的腐败的气息，我一接触就能分辨出来。”
“但你不同，所以我认定你是到来的客人。但是，姐姐却告诉我，你是为了找寻血肉才会上门的罪恶之徒，是原来那个傀儡师的爪牙。经她这么一说，往事又重回心头，我瞬间就被往日的怨恨缠绕，一时挣解不开，全然没有注意到你的境地。直到你方才救了我，我这才确信。”
“对...对不起。”
王婉说着，也是缓缓低下了头，神色也愈发的愧疚，显然是对之前方玄遭到的伤害而自责，眼中更是有着泪水徘徊，似是要滴落下来。
她早就做好了被方玄斥责，亦或是打骂的准备，即便是为了他内心被姐姐冤枉所充斥的怒火，王婉也认了。
只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一双手就已经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两把，弄得后者抬起了惊讶的面庞。
“丫头，你又没什么错，又为何要道歉？说到底，都是那个死门之人的罪过，你姐姐之所以这般对我，怕也是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思，虽然我不知晓你们经历了何等的折磨，但是相信我，对待那个傀儡师，我是有着一样的怒火，因为我的师门，也是......”
还未等方玄说完，石门处猛地传来了一阵响声，大量的傀儡也是趁势涌了进来，围住了他们两人，其身后更是有着一个黑影出现，慢慢悠悠的走上前来。
“哦？还真是了不得啊，先前的探子都是死绝了，幸好我跟着一同前来，不然可是要错过一条大鱼了。”
这黑影想显露出了身形，看上去像是一个男子，他瞅了瞅一地早已凝固的黑血，咧着嘴对着方玄笑了笑。
虽然他并没有出手，但是方玄已是隐隐的感觉到，这男子的身上传出了若有若无的死气，比起先前来刺杀赵灵儿的那人不逞多让。
“你......是你，是你。”一旁的王婉突然惊叫，眼神中顿时布满了痛苦和绝望，刹那间又被怒火吞噬。
“哦？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桀桀桀......王家的四小姐，好久不见。”
“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王婉眼睛变得血红，银牙咬着下唇，有着鲜血渗出，她忽的想要猛冲上去，只不过被方玄一把拉住，让她无法再迈出一步。
“呦，还真是让我失望，见到了老朋友却是这般反应么。当初要不是我心细‘照料’你，你恐怕是早就被血肉反噬，化成一具枯骨了罢。”
“你毕竟是贵族大小姐，虽是体质特殊，但奈何身子太弱，经不起折腾，主人在你身上移植的血肉也是存活不了，若不是我将你的融合后的血肉不断撕裂，斩落后让其重新生长，你还能活到今日？”
“住嘴，住嘴......”
王婉原本的怒火竟是如同被剿灭了一般，这男子越是提及往日的噩梦，她就越发的痛苦，面容更是扭曲起来，身上的符文也开始颤动，如同蚂蚁一般缓缓爬行，刺激着王婉的每一寸肌肤，让她头脑沉重，一时竟是动弹不得。
感受到怀中的王婉的颤抖，方玄在听到这个男子的话语后，也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没想到王婉竟是受到了如此的折磨，无怪她对这个死门之人有如此大的怨念与仇恨。
这些人，当真是罪该万死啊.....
方玄眯起了双眼，眼神中有着寒光闪过。
“不过么，这小子是什么来头，我还从未见过你，你应该不是那一批逃出来的人罢。难道你是那王菲儿新招的手下么......”
“不过也算是有几分能耐，竟然把我的探子都杀干净了，你身上的血肉我还从未遇到过，气息让我甚为厌恶，但我承认，你也算是有几分本事。我兴许可以把你做成一具傀儡，让你追随在我身边，沐浴在主人的死气之下，桀桀桀......”
“血肉？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身上可没有这些诡异的东西。不过就算这样，对付你应当是足够了。”
“桀桀桀......你身上没有血肉，那还真是有意思了，能有这股细微的生气，我若没猜错，你应该是赵家的人吧。不过就算是赵家那个老东西来了，也是没办法留住我，就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配与我过招。桀桀桀......”
“哦？是么。”
方玄将王婉放置在一旁的椅子上，扭了扭手腕，便是漫步上前。一个符文缓缓浮现在了方玄右拳的掌心，无数细小的藤条从方玄断去的左臂长了出来，慢慢凝实成了一个臂膀，甚至其中还还原出了原先的经脉纹路，只是里面充斥着的不是气血之力，而是精纯无比的生气。
“嗯？这...这是......”
那男子顿时感到方玄的变化，不明白方玄为何有着如此之多的生气涌出，竟是在气势上压过了他。不过，就算是精明如他，也绝对猜测不出，眼前的这个人物可是开门的拥有者。
“哼，就算这样又能如何，装神弄鬼。桀桀桀，拿命来......”说罢，他就向着方玄冲了过去。
未完待续......
